《上次的影子还在林间的地上》


影影绰绰的时光，慢慢地
打磨夏至前仅剩下的凉
悄无声息。山坡上一大片油葵
一直在我的眼前
好几年了
令人心疼的嫩黄

苹果成熟还早，谷子苗刚长出来
寺东坡西南的山谷里
遍地废弃的岁月
中午的阳光也过于安静
鸟在林外，蝉在枝头
一只黑色的蝴蝶，那么娴静
落在我的脚上

苔藓碧绿。溪水流进陈旧的干涸
一只蜗牛经过一朵野花的梦
多像一个人，小心翼翼地
几十年的艰辛
和不甘


《生日的头一天，我的孤单无处不在》


有一万个我，也不会和此刻的我
相同。时间的齿轮转动
一场暴雨缓缓过去
适宜喝一壶黑茶
消解夏至后
密不透风的油腻
和空虚

光阴会带来怎样的陌生
今天不堪一击
何处可以藏身呢
空气开始腐朽
中年的水分流失得差不多了
我还在等一个消息
无比孤单地
执着


     《我感觉中年已在门外了》


豫北的那个村庄，我实在找不出
不一样的地方。我只记得当时
离开的想法，就像丝瓜藤
着急而又执着，爬上菜地的土墙
不知道远方，会变得花花绿绿
也不知道有一个人，会陪我到老
一些追求越来越淡
一些自卑和不满也已适应
比如在大禹湖
夜晚计量着我的步数

方向感更差了，泥土的味道失散多年
我像一只蚂蚁，拱出城市的早晨
和坚硬，把日子填进一个公式
答案在感动干涸前
早已批量生产
例如，晚餐养生的关系
电视里卖保健品的老太太
我手握遥控器
也逃不出她们的谎言


  《致某人》


很早时候，我就想
让你飞得远点
再远点
只要你愿意
二十年了，天涯在我心里
近得我能听见你
拔节的声音

最近，我也很高兴
你要回来的列车
一直响
在这个夏天
夜很长
又很短


   《我坐着，夜越来越远了》


我望着窗外，如货架上的一件行李
人们都睡着了，时隐时现的鼾声
像石头，露出黑暗的表面
列车有规律地震动
夜挥之不去，仿佛一场缠绕多年的梦
疑似灯光的亮点一闪而过
我知道光阴一去不复返
譬如今夜，譬如海南的那夜
譬如松花江畔的那夜，终将腐朽
我自己也会忘记
只有漂泊和思念的疼一直在
像一只利箭
射穿了异乡片刻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