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辞》

——唯有少年，不可复制

文|笑 童

《蹭网少年》

蹭网少年即翻版匡衡——

他们背靠墙壁，肩贴墙壁，怀抱

墙壁。六七个匡衡

一字排开雏燕般如饥似渴

若干年后。他们其中之一成为IT

翘楚。一个成了网瘾青年

被人诟病。要理解那个早恋者

为你曾在烛光下写过情书

沉默的大多数，并没有走向期冀

远方。这，就是使命

他们从高墙内，攫取青春营养素

应写进历史，在他们各自典籍

有必要使用信号放大器

吸引更多的匡衡。以便延长

故事可叙性。比如我们，也曾

嫩如新笋。直到夜色把匡衡们一笔

勾销。像青春被瞬间屏蔽

《捉鱼少年》

由一个到两个，由两个到四个

最后是一群少年，在合围一条鱼

少年们挥霍手中的鱼叉

这些冷兵器，越耍，越发不趁手

于是有人结网，有人接电

一位少年迫不及待地

结婚，做了父亲。在此我省略了

时间。没错，他们已等不及

鱼生长的速度

如此之慢。整个一生都经不起

三两次逃亡。捉鱼大军

分崩离析。由四个到两个

由两个到一个。后来有个少年

干脆一头扎进河里，享受了

光阴永不停歇制造的

狭义永恒----

事实是当年暴雨冲刷过的堤岸

伤口般新鲜。他赤手捉鱼

因为痴迷，多年来，仍未上岸

《传说少年》

植下一棵树，从此可以闯江湖

有人代他守故土，慰双亲

有人替他，蓄风声，以为家书

可以走的长远些。可以是异国他乡

可以是，一去四十年

所谓天无绝人之路，不过是

人有恻隐之心——

其树茂盛，因乡邻念旧

其树苍劲。赖父母寄托

树有二老续命。树不敢死

归来。仍是少年模样

可以抱着树，哭的久一些

可以把它看作兄长。磕几个响头

可以当成棺木，昼夜长伴。也可以

视为温床。一觉不醒——

但不能简单概括，认为他的一生

徒有传说，毫无建树。

《提水少年》

竖井幽深，曾为好奇之母

细绳婉转。一头系木桶，一头系少年

他们个头相当，沉默类似

倔强雷同。你能想到细绳承载多少

拔河之苦——

光阴，给了少年健硕。

也给他一襟抱负无处施展。只给竖井以

蹉跎

日子细长，如流水抽身。此间少年

越提越慢，越提越少。仿佛枯井无泪可流

可以认输么，可以

重来一次么？他已羞愧如木桶虚设

细绳溃败——

紧接着，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口吃少年》

冷不丁一巴掌，打在嘴上，抬头看，是爹

冷不丁一巴掌，打在嘴上。不用看，是娘

被这种偏方，几乎打成了哑巴

依然是，伙伴们口中的小小小小

小结巴。

有一年和邻村少年骂战，结果动起手来

我们见势不妙，溜之大吉

他坚持骂完最后一句

后来传闻，我方只有一人有种

头破血流仍骂声不止，往死里打，往死里骂

很多年后，我才发觉

因为口吃，他获得了痛苦之外数倍的补偿

比如大声喊月亮，我们只得到一次回音

他却能得到三次甚至更多

比如喊月亮我爱你，喊完就麻溜的跑了

等他喊完，那个叫月亮的姑娘走出来

牵了他的手。

再比如到庙里跪拜，祈求上苍保佑。我们说

谢谢。他却一直谢谢谢个不停

因为口齿伶俐，我们泯然众人

——“孤独的孩子 ，你是造物的恩宠”。

《再见少年》

每一天，都有机会改写

少年前传。无数个少年构成

某人既往史。这些少年

步调一致，向前疾驰

从来没有人，推一下前面那个

让他醒来。没有人打散

整齐划一的队列。也没有人

回过头，照看过于雷同的伙伴

甚至不知何时，忽已脱离

少年队列。在某阶段，规则中

有全体转身，向后走这一项

遗憾的是，无一人执行。

每个少年都曾对自己的身位

抱有轻微悔意。

好在他们，最终都成为了

理想中的青壮年——

末：再见少年，已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