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风暴的旗帜高高飘扬 ——读《诗刊》“旗帜”“视点”栏目部分诗歌随感
2017/8/15 18:16:28丨责任编辑:后台管理员丨浏览:(595)
作者/陶秉礼 读去年以来刊于《诗刊》“旗帜”“视点”栏目的部分诗作,犹如穿越近百年中国革命的历史风暴,又回到那血火交织的峥嵘岁月,欣赏“战地黄花分外香”,无疑是一次精神的洗礼,灵魂的涅磐,人生的启迪,理想的升华,可谓得到一次潜移默化的艺术享受。本文选几首进行赏析,与大家共勉。 一 井冈山是中国革命的摇篮,是中国革命和军队从小到大、从弱到强的起点。柯平《井冈山:1929》(2016年7月号上半月刊),以当年历史主线为铺垫,以史入诗,以诗写史,又以现场现实景物为依托,以物思史,勾起对难忘的历史岁月的回顾。使人们再次进入到革命历史和战争岁月的幽深时空,聆听与怀想仿佛早已远去的历史声响。诗作首句“秋天像往常一样来到苍莽的山谷”,一下子把读者拉入炮声隆隆的战火纷飞年代,“目睹了血腥与屠杀的天空”。然而,大地被暂时遮住,一只火把闪现,在阴暗中,“把光明的影子从山下带到山上”更深的山中。“井冈山,中国的阿芙乐尔/现在已鸣笛起航,以独特的罗盘航线”,革命根据地井冈山似一艘航船,搭载着装满理想的“泥腿子们”扬帆起航。“从山下在望的旌旗,到山头相闻的鼓角/一堆篝火在模仿一颗心灵/一只苍鹰在崇拜一个战士”。那迎风招展的猎猎军旗,那凄清激越的战斗号角,那两军对垒的惨烈厮杀,似乎都在我们的眼前一一复活。就连“苍鹰”也在崇拜抱枪躺在野地里的战士。此时,“天地间霞光流彩:一个新世纪在分娩”。是的,在硝烟弥漫的战火中,在艰苦卓绝的斗争中,新中国的曙光开始分娩、降生。 诗歌写的是我党与军队创建的起始阶段,诗人没有写枪林弹雨的硝烟战争与你死我活的激烈战斗,而是笔墨重彩的抒写战争过程中孕育出来的革命理论,一个在战争实践中产生并用于指导战争的正确理论。你看,“给枪杆子脱下西装/换上中国特色的短褂,”“梭镖”“鹤嘴镐”“汉阳造”,被山顶上那个羽扇纶巾的战士,善用“刺刀的锋刃写作的人”,写些浪漫主义的诗篇,那就是“农村包围城市”“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并把这一带着火药味的诗文,“在一片稻田里扎下了根”,化作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尤其是“惊扰了经典布尔什维克们的眼睛”。山沟里也出马克思主义。“于是中国革命在南京路上改变方向/走在江西省的稻田与青山之间”。“在每一块仇恨的岩石下面/政权都在生长/春笋一般漫山遍野迅速拔节。”多么形象,多么深刻,即使在仇恨的岩石下面,在浓浓的高压下,政权如春笋一般,在漫山遍野的拔节生长。因为它代表了新的生命,新的事物。 读这首诗,我们还可以感到历史赋予井冈山一连串寓意深刻生动的别名:“瑞金、延安、西柏坡……奥运金牌、中国制造”,每个中国革命的历史闪亮节点,都能让人想起井冈山这个生长出辉煌而寓意深邃的地方。正如诗中所说:“尽管水域已经改变/但航程,并未结束”。新的航道上,我们的党,我们的祖国,我们的人民,在历史新的起点上继续前行。 “——真的,在这个国家,谁能忘记井冈山呢?”真是这样。如果没有1929年的井冈山,没有农会的梭镖,尤其是没有“精神的高度眺望”,甚至没有那首“西江月”,中国革命将会如何,中国的未来又将如何,中国的历史又将会如何改写。一个个疑问,在叩击着人们的心灵,令人浮想联翩,回味思考。这就是诗的作用,诗的力量,或许正是该首诗的价值所在。 二 现代诗既要有鲜活的意象,又要有深厚的意念。马新朝《与血站在一起(组诗3首)》(2016年10月号上半月刊)虽然不长,却具备了这一条件和要素。 在《赵一曼》中,诗人没有写赵一曼在战斗中如何英勇奋战,在敌人严刑拷打面前如何坚强不屈,而是以“剑”作为意象,跳跃式大跨度地联想,由在战争中渴饮多少血的剑,到躺在纪念馆的橱窗里的剑:“一把剑,当民族危难时/即使最柔弱的女子也会变成一把剑//而一把剑,究竟需要渴饮多少血/才能喂养它的锋芒?//一把剑,躺在纪念馆的橱窗里/依然铮铮作响”。但是,诗人没有到此打住,而是把读者引向更为广阔的空间,更为广远的未来。“在这个新的时代,周围的群山、岩石、树林/仍是它的旧部”。这就告诉人们,在现代乃至未来,只要有侵略者来犯,只要有战争发生,我们祖国的万里河山乃至一草一木,千千万万个赵一曼都会立即行动起来。那是因为“剑柄上仍有着手的温度”。这是我们的民族精神、民族气概所在,是中华民族立于不败之地的精神脊梁。 诗贵精炼。《殇》只有短短7行:“当一个人的血流尽/当他倒下时//地平线,海拔,冰雪,河岸,房舍/接纳了她,时间和历史接纳了她/故乡的怀抱接纳了她//她便有了大地的宽广,群山的连绵/以及芭蕉树叶上宽阔的青翠”。这是为建立新中国、为中华民族强盛崛起而奋斗牺牲的烈士的诗作,诗中连用3个“接纳”,并以递进的句式,尤其是“时间和历史”“故乡的怀抱”接纳了“她”。“她”字恰如其分的运用,让人对烈士更加亲切,更加敬重,更加怀念。“她”并不孤独寂寞,因为“她便有了大地的宽广,群山的连绵”,就连“芭蕉树叶上宽阔的青翠”也与“她”相伴。此诗虽以“殇”为题,但让人“殇”得心情激荡,热血沸腾,给人以无穷的精神力量。 《诗歌》是前两首诗的呼应与延伸,诗中既内含赵一曼的英雄壮举和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又歌颂了众多为中国革命献出宝贵生命的女中豪杰。“血流淌出来,或是喷射出来/凝结在白山黑水间//这是一个女人的血,高贵、洁净/让世上的男儿们羞愧”。我知道,这世上“羞愧”的男儿们中应有你和我,先辈们喷射出来的血“还在燃烧,并冶炼精神和钢铁”,化作无穷的坚硬的钢铁般的力量。此时诗作者完全融入那个流血又流泪的岁月,也要投身热血沸腾的战场,与祖国与战友一起战斗。“这个傍晚,我与血站在一起/与血一起鲜红,并挽起手”。热血融入灵魂,灵魂溶入鲜血,也将我们自觉不自觉地融入之中。到此作者把笔锋一转,投向万恶的侵略者及刽子手们,“这个傍晚,我将用血起诉/那里的每一条路,风,邪恶,无耻//我的诗歌就是证词”。一首短诗包括那么深刻的内涵,那么深邃的思考,不能不让人佩服作者的思想与艺术功力。 三 长征是中国革命历史上的伟大传奇,留下了可歌可泣的动人故事。陈灿《涨满热血的河流》(2017年5月号上半月刊),把长征比着一条涨满热血的河流,这条二万五千里长的河流,是一条红色的河,一条信念坚定的河,一条通向光明的河。读着此诗颤动的心灵走过一次长征的历程。诗歌以“此时此刻 我坐在江南的一缕晨曦中/望着南湖倒映着的一片天空//记忆深处的那盏灯 渐渐被/点燃 又渐渐映红荡漾的湖面/在我的周身 正沉浸于一片红色意境”,预示中国共产党的诞生,“从此,镰刀与铁锤走到了一起/钢铁与钢铁拥抱在了一起/天边那缕红霞 是他们漫卷的旗帜”,一只队伍,一只工农相结合的队伍,走到了一起。然而,这支队伍“被迫穿上草鞋 隐进茫茫山林”,踏上那条涨满热血的河流,开始了漫长的跋涉,漫漫的征程。在荆棘丛生的风雨途中,“拓荒,播种”,而播种的是“血汗,头颅”。既然如此,他们有一种坚定信念,是为了明天收获这片土地的春华秋实。接着诗人以“一大一小,一宏观一微观”来描写长征的艰险。“一大,一宏观”即“云彩在脚下穿越并缠绕”,“一位气势磅礴的伟人登到山顶/用他气势磅礴的诗句/告知他的队伍 离天三尺三”。好一个“离天三尺三”,作者以浪漫主义的手法,形象地反映了红军的乐观精神,歌颂了红军大无畏的英雄气概。而“一小,一微观”即采用细腻的典型的手法进行描写,让你身临其境,融入其中。“咕嘟咕嘟地 冒出几个水泡 然后/浮上来一顶军帽/那种惊愕和悲伤呵 让你哭不出来/更喊不出来 因为你已经/没有力气哭 也没有力气喊了/你只能默默承受 默默地把战友的名字/和他们的音容笑貌 埋在心里”。作者用了咕嘟咕嘟地,冒出几个“水泡”,只浮上来一顶“军帽”来说明红军战士的死亡,事情虽小,却折射出红军长征中遇到的伤痛,这种“伤痛”,“哭”不出来,也“喊”不出来,因为没有“力气”了,只有在心里默默承受。埋在心里的悲伤,也是一种无穷的力量,迸发出为自己坚定的信念和远大理想而奋斗千钧之力。最后,以这支队伍越走越红,这条涨满热血的河流的红,越接近“太阳的红,真理的红,火焰和晚霞的红,裸露灵魂的红”,到“即使倒下他们的眼睛也是红的”,生发出“有一轮红日喷薄欲出”,让人心潮澎湃,浮想联翩。 四 高鹏程《船行中国》(2016年10月号上半月刊),是一首描写中国共产党从成立到不断发展壮大过程的诗歌。这艘船的行程就是中国革命的行程,这艘船的行驶方向就是中国未来发展的方向。“最初它在一方湖面上划行/山雨欲来/压住湖水低低的微澜”,作者把共产党比作“一粒从遥远的欧洲大陆舶来的种子/即将在世界的东方孵出一个新鲜的物种”。也就在这艘船上,诞生了“新生婴儿/开始了它的奇幻漂流”,隐喻我党诞生的地点、土壤、条件以及内外因素,包括前进中将要遇到的艰难险阻。“沿着历史的航道,很快/这艘船驶入了一片波澜壮阔的水域//像一枚树叶,在波峰浪谷间颠簸/也在惊涛骇浪间穿行//它在井冈山下的清清碧溪里划/在大渡河的急流险滩里划/在浩荡长江的滚滚浊浪里划//终于,划成了一支/百万雄师过大江的庞大船队”。这一次次艰难的“划行”,化作一行行厚重的诗句,讲述着一段段难忘的岁月,一个个动人的故事,一件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汇聚成“百万雄师过大江的庞大船队”。这艘船划行到了新中国的成立,划行到人民翻身得解放,划行到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划行到文明古老的中国巍然屹立在世界的东方。 然而,行驶在航道上的帆船,前行路上的中国,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还会有搁浅的危险:“立于船头的舵手说,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我们要继续长风破浪,直抵沧海//没有航标/它摸着水底的石头,逐一走过暗礁和险滩”,诗中隐喻的深刻内涵跃然纸上。为了增加“船行中国”的厚重,诗歌采用设问追问的句式,从历史和现实、从社会和自然、从时间和空间上回答这到底是怎样的一艘船。划过“描绘在远古神话里的图腾、穴居时代的岩壁、江南的水声灯影、中原的大河汤汤”,在汨罗江屈原的诗行里划,在京杭大运河官盐和漕粮的列阵里划,在丝绸古道的瀚海里划。进而“它升起郑和七下西洋的巨大帆船/刷新世界对一个东方大国的想象”,这样把中国革命史溶入中国五千年的深厚历史之中,融入世界的浩瀚漫长历史之中。诗人以实物与自然作比,“一挂竹排、一只桦树皮舟、一道‘绿眉毛’”,“划过青铜器皿上的钟声、丝帛织锦里的月色、青瓷清凉釉色里清冽的流水、稻穗上的沉沉暮霭”,得出这艘船“也是今天守江护海的大型船队/也是威严军港内的辽宁号航空母舰//最大的,泊在一个名叫中国的东方大港/托载着一个古老民族从陆地走向大海的梦想”。展示了当代中国的繁荣富强,并逐步强大,也使“船行中国”更加贴近地气。最后,诗作以中华民族乘坐 “一个南湖上诞生的婴儿/已经成长为一艘大船的舵手,正带领一个/古老民族/驶向更加广袤深邃的蔚蓝”结束,把读者的思路引向远方,进一步预示中国的未来必将更加灿烂辉煌。 重大革命历史题材的政治抒情诗不好写,弄不好就会变成空洞的口号式的政治说教。《诗刊》上刊登的纪念中国共产党诞生95周年、中国工农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这些诗作,即注重其思想性又注重其艺术性,并添加上时代元素,把二者较好地结合起来,达到了有机的统一。 让读者在受到教育的同时得到红色文化的艺术熏陶,这无疑是一件十分有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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